Calais_Dover

矢车菊(普爷x原创女主)

1947年
第二天,她最早醒来。
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,准备去找点树枝。要不整晚整晚地烧着壁炉,柴火早晚不够用。
她走出门,白天虽然也不暖和,但只呆上一会儿还可以忍受。
环顾四周,这个木屋被树林环绕,十分隐蔽,估计建它的人就不想让人发现。周围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路,看来原来的主人是与世隔绝地生活着。
她漫无目的的走着,但是她不忘把脚印抹去。没有脚印,她通过一些特别的树或者石头来记路。她竟然还发现了一条小溪。这里说不定还有鱼。等到天气暖和了之后,还可以顺着小溪往下游去。
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那个孩子为他们专门建的木屋了。
她过了小溪,继续向前走。如果能发现什么村子的话,还可以想办法去弄些盐之类的东西。
突然,她听见前面有说话声。
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。
也许这些人是要去小溪那,她如是想。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退回小溪附近,一边还要把脚印抹去。
还好走得不远,她很快就回到了小溪。趁那些人还没来,她继续向后退,留在这是没用的,她也听不懂俄/语。
她躲到了一棵树后面,屏住呼吸。可那声音越来越近。他们现在一定过了小溪了。
他们不是去小溪吗?
现在跑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,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在这等他们离开。
因为脚印都抹去了,她不担心他们会发现那个木屋。但是如果真的发现那一定会很麻烦,他会杀了他们,可是如今没有如那次在贝/加/尔/湖上绝好的掩盖了。况且既然能有人来这,就说明离村子并不远,突然少了几个人一定会引起注意,而离开这之后,她不能保证还会不会在被冻死之前找到这么一个木屋。
就算把一切都想明白了,又能怎么样,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。
那些人越来越近了,她慌得快叫出来了。

突然,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。

她本能地想要尖叫,但那人捂住了她的嘴。她突然放下心来,她知道那人是他。

他示意她不要声张。

她点点头,之前的顾虑烟消云散了。只要有他在,没什么了。至少无论发生什么,都是两个人一起面对。

那些苏/联/人向反方向走了。

等确认苏/联/人走远后,他们飞快地回到了屋子里。

他把周围的脚印都清理了,又把门锁上。

“他们说了什么?”

“他们在说咱们在贝/加/尔/湖上杀的那两个人,不过这事并没有怎么被当局注意,大家都以为那两个人喝多了自己掉湖里了,都把这当成了笑话。”

“没引起注意最好。看来这里离村子也不太远。”

“我现在担心他们迟早会发现这个地方,或者说他们已经知道有这么个地方,但是把它遗弃了,当然这样最好。”

“他们还说了什么?”

“我想想,他们说明天要去车站,要把木材装上火车。等等,火车?!”

“这个村子竟然通火车!可我们也不能坐火车走啊,那样很容易就被发现了。”

“我现在觉得,这可能不是个村子。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路程,贝/加/尔/湖南面……天呐,难道是在伊/尔/库/茨/克?!”

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
“伊/尔/库/茨/克,算是苏/联在西/伯/利/亚一个重要的城市了。我们趁机坐火车走。”

“铁路线不都是有重兵把守吗?如果这样行得通,我们早就这么做了。”

“但是我担心这个地方被发现,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。”

“那你就教教我俄/语吧。如果这是个城市,那么人员流动会比村子里更频繁,即使我们混入其中也不会被怀疑。我们可以潜伏其中,甚至可以联系你那匈/牙/利的朋友。”

“本大爷都没想到这一点。不过我们还是小心行事,这不比柏/林,一切都是严加管理,他们都是采用配给制,连城市都是这样。我怕进城会有严格的检查。”

“我们先呆在这,迫不得已就进城。”

“好。对了,本大爷在柜子里找见了个烟盒,你把它带上。”

“为什么要带这个东西?”她不解,但既然是他说的,她还是把它揣进裤兜里。

“嗨,你个蠢女人。你把它揣进裤兜里能做什么。”他拿过那个烟盒,把它放进她胸口前的口袋,正对着心脏,“不行,放在外面太明显,我记得里面也有个兜。”说着又解开她的衣服,把那烟盒放进里面的兜。

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

“关键时候能救命。”

“你见过?”

“我见过。”他突然感觉碰到了一团软踏踏的东西,脸瞬间红了。

“昨天晚上你都没这样,你是十来岁的小伙子吗?”

“你个蠢女人……”他有些生气地帮她系好衣服。

“这东西能挡住子弹?万一是从后面打过来呢?”

“别胡思乱想,本大爷绝对不会让你再挨枪子儿。”

“哈哈,开个玩笑。你这人开不得玩笑。”

“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。”

她知道他生气了,赶忙转变态度,“我知道你是为我安全着想,谢谢。”

“你这个蠢女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危险。你就知道泡澡。”

“我错了,我向你道歉。”她踮起脚,轻轻地吻他的唇。

“本大爷姑且原谅你吧……”

 

2000年10月4日

老人的思绪终于回来了。

“抱歉,又想起以前的事了。”

“没事,没什么可抱歉的。你们的事,随便哪一件说出来都够让导演们拍上一部绝好的电影。”

“我真是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见到那些先生们。说实话,我并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灵。但是那一次如果不是那个大人我早就冻死了。”

“那个世界我们从来都没去过,但是早晚都要去的。也许有些事真的要等死了之后才会明白吧。”

老人笑了笑,“那可真是遗憾呢,海德薇利小姐,您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。”

“总会有的,只是等待的时间比你们长得多,但总会有的。”

“如果那边的世界真是个好地方的话,他一定迫不及待地去了。反正他也知道我这个老太婆早晚也得去。说不定到时候他还得在什么地方迎接我呢。”

“你又说这种话了。”

“哈哈,海德薇利小姐。虽然您活了几百岁甚至一千多岁,但他告诉过我,你们的出生、成长、衰老、死亡都是一瞬间的事。而我们呢,我们在年少时每天都会注意到自己微小的变化,每天微不足道的成长,可确实是在成长。等老了呢,每天看自己慢慢老去,看自己的白头发越来越多,身子越来越弱了。我们活在这个过程里,一个生命由出生到死亡的过程。你们虽然在人情世故上胜出我们许多,但你们没有经历过那种过程,所以有些我们的事情你们也不会完全明白。”

“你自己多保重吧……”伊丽莎白不再多说,不得不承认,人老了,真是和年轻时不一样了,“先走一步。”

“再见,海德薇利小姐。”老人看着伊丽莎白远去的背影,喃喃自语。

“抱歉,伊丽莎白。也许你还在计较那件事,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会做的,是啊,无论如何都会做的。”

 

伊丽莎白来到了路德维希家。

现在她就像是个解说员一样。

“他们后来怎么了?”

“后来?后来他们找见了个木屋,在那落脚了,过了一个冬天。”

“这简直就是个奇迹。”

“奇迹?他们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,然而呢?要不是他们那么莽撞,恐怕没什么创造奇迹的机会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没什么,就是想起了往事。这老太太年轻时和他一个样,他们两个只不准要做出什么荒唐事。”

“可她只是个普通人啊!现在才过贝/加/尔/湖,他们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啊!?”

“我都说了,他们只不准要做什么荒唐事。所以,他们根本不会乖乖走到布/达/佩/斯。”

“他们坐上火车了?!”

“那是当然,还有什么是那个人做不到的?”

 

1947年12月

他们发现这个屋子离城市并不远,随时都有被发现的风险。

她那天出去捡树枝,被一个苏/联老大妈喊住,她还是凭着自己仅会的几句俄语应付过去的。

“还好这是城市,人员流动频繁。要是村里一定会被注意的。”

“这地方不能再留了,虽然这是个好地方。”

“那我们到城里?”

“只能这样了。”

 

这些日子,她也学了些俄/语。她很聪明,学得很快。现在一些基本的日常对话都难不住她了。

“没想到你居然在语言方面这么有天赋。”

“小时候我和父母一起在外面做生意,见的人多了。南来北往的人,我总要学学他们的口音,甚至还要学学外语。”

“那你还说你上过学。”

“我当然上过学,我六岁的时候,我们就落户柏/林了。”

“是吗。”

“我父亲还有个爱好,他希望和每一个和他做生意的人照相,如果条件允许的话。我们家有他一本超厚的相册,全是他和别人照的相。”

爱照相的商人?他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
 

1918年10月

他刚从战场上回来,疲惫而失意。

他走在这乡间的小路,一切都被战争毁掉了。地里早就没了庄稼,只剩下一片野草。

他多希望这时候能吃上点东西,坐下来好好歇一歇。

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。

不仅是他,同行的战士们也都半饥半饱好几天了。

这时候,商人的叫卖声格外引人注意。

这地方竟然能有商人?!

看他和他身边的姑娘,两个人拉着满满一车的货物,他们还背着两个大包呢。

“伙计,来点什么?”商人热情地问道。

“这东西从哪来的?”

“这你别管了,这点东西对我们温克勒家族来说就是小菜一碟。”

“怎么卖?”他没有力气说其他话了。

“我这全部的货物,500马克。”

“亏了。”

“这你别管。这500马克是我们回去的路费。你还得让你们随行的摄影师帮我和你照张相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不为什么,我就是喜欢和买过我东西的人照相。”

“我给你500马克,并且把你送回去。”他说完招呼士兵们卸货。

“那真是太感谢你了,我们可以留下这500马克给孩子用,如果我们能有孩子的话。”

“快花了吧,钱越来越不值钱了。现在的孩子们真是命苦,生不逢时。”他吃了点东西,终于有力气多说几句话了。

“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商人旁边的姑娘说道。

“你为什么没去参军?”

“你是在责备我吗?”

“没有,我只是好奇。大多数人都会参军的。你看,你要是参军打仗了,我们就得饿死在路上了。”

“如果有需要的话,我下次会毫不犹豫地参军的。不过我不希望有下次了。”

“哈哈,谁都不希望有下次了。”

“伙计,我以为你是个冷漠的人,没想到这么健谈。看来你之前的冷漠都是饿得。”

“本大爷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,遇见你可真是幸运。”他彻底放开了。现在,管他什么战败了,条约了,先和这个小商人好好谈天说地一番再说吧。

他们聊了一路,直到到柏/林才分道扬镳。

“你的照片,看,本大爷什么时候都帅得像小鸟一样!”

“伙计,你可真是个好人。你要是有个孩子也一定差不了,我觉得咱们两家以后可以联姻什么的。”

“行了,别说那些没影的事。”姑娘白了他一眼。

“好好好,我错了。”商人回头又和他说,“伙计,这照片我得好好收藏。我才注意到你胸前的那个十字勋章,真是了不起!”

“这和本大爷的其他功绩相比算不了什么。”

“咱们后会有期!”

“后会有期!”

 

——伙计,你还记得我吗?

——真是巧了,你看,二十二年了,你还这么年轻。正好,我有个女儿。不过她愿不愿意嫁给你还得她说了算。

——安娜·温克勒,她叫安娜·温克勒,我敢肯定全柏/林只有这一个19岁的姑娘有这么美丽的名字。

 

1940年5月

他刚从战场上回来,急忙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士兵。

他们让除了他以外唯一一个会说法/语的人去了敌方阵地,结果还是被发现了。但是那个士兵出色的完成了任务,他引爆了炸药,自己却负伤了。

“嗨!那个小伙子在哪?”

“被炸伤的那个?”

“是,就是他。”

“往里走。快去吧,那人快不行了。”

他来到病房,那个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。他根本不是什么小伙子,看样子都四十多岁了。

“本大爷向你保证,你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他安慰道,其实谁都知道,那人没有几天了。

那人颤颤巍巍地把手搭在他手上,“嗨……伙计……还记得我吗……?”

“你是……你是温克勒?!”

温克勒吃力地笑,“记性……不错……伙计……我……我说过……我说过……我会参军……”

“少说几句吧,别动了伤口。”

“伙计……我真是太蠢了……法/国/人吃土豆……是……切小块儿……”

“看啊,老温克勒,你真是老了,你连这都不知道了。你原来可是个精明的商人呢。”他哽咽道,这种情况明明已经见多了,可总是觉得格外难过。

“我听了你的话……我买了东西……”

“你就该听本大爷的……”

“你说……巧不巧……你和原来一样……我有个女儿……不过……嫁不嫁你……她说了算……”

“所以啊,你得好好活着,要不你女儿可怎么办啊。”

“她是……坚强的……孩子,她……不会的……伙计……安娜……温克勒……”

“叫安娜·温克勒的人太多了!你有什么话自己回去和她说。”

“不会的……我敢肯定……全柏/林……只有这一个19岁……姑娘有……这……这么美丽的……名字……”

“好,我会找到她的。”

“我……知道……你……了不起……所以……我……没告诉……她……她……她说……你……好……像……我……”

“我会假装成普通士兵的,求求你别再说了,看在上帝的份上。”

“谢谢……伙计……最后……能和你……真好……”老温克勒不再说话了,他永远不会说话了。

安娜·温克勒。

他怎么在偌大柏/林找到这么个姑娘啊!?

 

1940年6月

他知道她父亲也死了,和那个安娜一样。

可他还是找不到安娜。

“约瑟夫,你认识一个叫安娜·温克勒的姑娘吗?”

“安娜·温克勒?!天呐,您是怎么认识的?”

他把过程简要地告诉了他。

“让我去吧,我认识她。”

“我想和你一起去,我总想见见那个孩子。”

突然,电话响了。

“真是不巧啊,元首让我去一趟意/大/利。那只好你一个人去了。回头我把老温克勒留下的东西给你。”他挂了电话,无奈地说。

“放心吧,长官!”

 

——你叫什么名字?

——安娜。

 

安娜·温克勒!

 

到头来,这一切都和她有关。老温克勒是她父亲。约瑟夫早就对她颇有爱慕,他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一手促成了他们。如果那年不是他去了意/大/利,这件事完全可以让他们冰释前嫌。这一错过,整整七年。普通人的七年,青春早就没了。

 

你啊你,把姑娘最好的年华都耽搁了!要不是她还和约瑟夫真心相爱过,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后悔!

既然再次相遇,这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!

此时,他也下定决心,这些事绝对不能和她提及半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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