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/京冬日的童话(普奥友情向)
(本篇有角色死亡。)
(没有看错,本篇普灭。)
(我真不是什么魔鬼......)
战争结束后,我因抗争法/西/斯有功,那房产竟没被共/产去。后来四国分区占领,我与那些是是非非便少有瓜葛了。
罗维诺自那之后再未与我联系,偶尔听人说起,他去了美/国谋生。我自己一人也少了许多事端,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贝什米特先生。战后便都是打探他的下落。可我昔日的酒肉朋友不是带着家财外逃,便是锒铛入狱,盟军中我亦无熟络之人,一时毫无进展。
试想一番,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,你们原先也是过硬的关系,只因世事变迁,无奈近三十年未见,如今却突然拜访,但一张口便说他在调查你最在意之人。
是否是觉着不可思议?
这便是我见到亚瑟·柯克兰的心情了。
亚瑟是十月份来的维/也/纳。我一见他那粗眉毛便认出人了。
我一言未发,他就开门见山。
“我在查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的案子。”
这话我听得发懵,亚瑟怎会与贝什米特先生有关系?
“进去说。”我招呼他进屋,又沏了壶茶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我实在没耐心耗下去。
“你别着急,我和你慢慢说,这事儿急不来。”他又喝了口茶。
“现在基尔伯特和路德维希都被关在柏/林。我负责调查他们在战时的罪行,现在唯一没能确定的就是费里之死是谁所为。”
“那现在贝什米特先生如何?将来要如何判刑?”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罗德,不论费里之事,至少也要三四十年了。”
我愣住了,贝什米特先生如今年过半百,再又是三四十年的牢狱之灾,他能否活着出狱都未可知!
“那若是,算上费里......”
“死刑。”亚瑟淡淡道,“我和基尔伯特交谈,知道你们情深义重。但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,我也把该说的话都告诉他了,他接受了。”
“什么叫他接受了?!”
“虽然是时势所趋,但毕竟命令是他下的。他说他认了。”
“可这非他本愿!”
“我说了这事非我们能左右,若你真想帮他,就按我说的做。这也是他的意思。”
“他想让我证明是他杀的费里?”这我当然能猜到,他定是死也要保路德维希的。
亚瑟无奈地点点头。
“他在苏/联,怎么杀费里?!告诉他这假证我不会给他做的!大不了这四十年我天天去看他!”
“其实,那几天基尔伯特在维/也/纳。”
“什么?!”
“路德维希说他是为了避嫌。之后刺杀希/特/勒一事,他确实因为当时与那些人疏远而洗清嫌疑了。”亚瑟喝了口茶,“你只需要指认基尔伯特杀了费里,路德维希放你出来。这也算是他最后的愿望了。”
“那路德维希就再无罪过了?!”
“不得不说这人有点手段,做事还真不留痕迹。况且路德维希原来是地方长官,有管理经验,上面还是很乐意他继续在地方当个一官半职。要知道,就算是战败国,总也要有个人管着。可眼下这种人并不多。”
“可当年放我出来是贝什米特先生的意思啊!若是这样能不能减刑?”
“没用的,罗德。无论怎么判,他都不能活着出狱了。你若真为他着想,就痛痛快快去指认,他也好快快解脱。”
“你让他死了这条心吧!这人我救定了!”我大吼。伊丽莎白、费里西安诺,昔人已去,如今总算见了贝什米特先生,又如何忍心再让他丢了性命!他可为了血亲而舍命,可我又怎能同意呢!?
亚瑟似乎是料到我这反应,“罗德,你也坐过牢,知道那滋味不好受。你忍心让他在那呆到死吗?”
“可我也不忍心看他现在就死啊!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!我要亲自调查,一定要查出真相!”
“亲自调查?如何查?从何查起?你如今可是战败国国民,如何接触那些机密?我知道此事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,但你仔细考虑一番,基尔伯特如此做法总是有他的道理的,他也定是考虑周全才下此决心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可我仍不甘心贝什米特先就如此离去,自那日分别之后我便日日思念着他,二十多年了,本可以再见他的,甚是日日都可去探望他的,又怎忍心让他就此殒命呢?
“我能见他一面吗?”若是见了面,他是否会因我而心软呢?
亚瑟摇了摇头,“我也与他说道,但他不想见你。”
“不是情深意重吗?!为何连见一面都不可?!”
“他说他有愧于你,不愿相见。这人之前无论我如何审问都不愿张口,直到我偶尔提及年轻时把你带到中/国,他才终于吐露心扉。”
“那他现在还好吗?”
“他在中/国照顾过你,念及你的情义,我都打点着呢,不会亏待了他。”
“我若厚着脸去见他呢?”
“你随我一道便可,他倒是无法阻拦的。”
“那有劳了。”
亚瑟笑了笑,“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?”
“你且说可不可行。”
“那有何不行的,你收拾一番,明早上路。”
“好。”
我又激动起来,上次这种感觉还是十几年前再见伊丽莎白之时。我不知为何像个要嫁人的姑娘,除了兴奋,竟也有一丝羞涩了。不知这么些年,贝什米特先生是否还认得出我。是否觉着已然物是人非,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。他若真说上一句“这世道就连小少爷都变了”,我又该如何回应呢?
这都是旁的,当务之急是如何劝说贝什米特先生莫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。
我带了些换洗衣物,又拿上了我们的相片,那日的贝什米特先生笑得多么快活!那日我们又是多么快活!
贝什米特先生又是否怀念着那年冬天呢?是否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我们呢?
几日后,我随亚瑟来到了监狱。
“长官……”看守欲言又止。
“无妨,你且去问问基尔伯特,就说罗德里赫来了,要不要见上一面?”
“是。”
须臾,看守回来了。
“他不愿见,说远远听上几句话就行。”
“罗德,你若想见,直接进去就行。”
我虽想见他,但终是尊重了他的意愿,“不愿见就不见了,我想在这单独和他说上几句。”
“这可……”
“那就说吧,”亚瑟拍了拍看守的肩膀,“你也正好歇息一下。”
待他们走后,我便冲着里面大喊
“我终于见到你了!”
无人回应。
“为何要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?!”
无人回应。
“为何要救我?”
无人回应。
“费里西安诺到底是谁杀的?”
无人回应。
“贝什米特先生,你还记得我吗?你还记得那年冬天吗?”
突然,里面传来了长笛声。
那是我那年在北/京拉的中/国曲子!
我一下激动了起来,又后悔自己没有带上梵婀玲。
“你等着,我现在就寻一把梵婀玲回来!”
我疯了似的冲出牢房,找到亚瑟。
“怎么了?”亚瑟见我如此激动,不免担心。
“可有梵婀玲?”
“这……我派人找找,你先回去。”
“多谢了。”我说着又急忙回去。
贝什米特先生还在吹着他的长笛,那都是我在中/国拉的曲子。
是啊,我们怎会忘记那年冬天呢?无数个夜晚,我不就是靠着这些曲子度过漫漫长夜吗?贝什米特先生大抵也是如此吧?
我便站在那听着贝什米特先生吹奏了一天,第二日亚瑟寻来了梵婀玲,我便拉着梵婀玲伴他。
之后几日,我便日日拿着梵婀玲陪他。
我觉着是时候再劝劝了。
“我若是一日日如此陪你,是否这四十年也转瞬即逝呢?”
除了笛声,再无回应。
我望着那牢狱的尽头,一片漆黑,我总怀疑贝什米特先生是否真是在那,又或那不过是我一心虚构的幻影。
入冬了,天寒了。我怕贝什米特先生在牢狱里受冻,买了些棉服和毛毯。又想尽办法买来肉食,在住处熬了汤送予他。
“先生,若是哪里要填补尽管提。”
他从未应答,只一如既往吹着长笛。听着那笛声嘹亮,我便安心了。
圣诞节那日,我在牢狱做了祷告。我已多年没做过祷告了,不过是觉着诚心一次,或许贝什米特先生的事会有所转机,如此一日日僵着,不知贝什米特先生如何做想,但我已心急如焚了。
新年,我从外面买来了牛奶,又四处托人买了香肠,算是像模像样给了他做了顿饭。
他吃过饭,便又吹奏起来,这曲子甚是欢快,想必也是欣喜一番了。
“先生,何不再想想?路德维希也不过是几年罢了,他与我仿佛年龄,出来了也不甚耽搁。”
他仍自顾自地吹着笛子,一言不发。
回了住处,亚瑟正坐在餐桌旁喝酒。
“回来了。”
“我记得你酒品不好。”
“喝了吐,吐了接着喝,再出门耍个酒疯。”
“有事吗?”
“基尔伯特的案子定了。”
“定了?!”
“就按我说的做,你给做个证就行了。”
“你这几月就查出个这?!”
他瞟了我一眼,自顾自地喝着,“贝什米特家找过我了。”
“他们怎么说?!”
“就按我说的做。”
“那基尔伯特不是他们的孩子?!”
“那对夫妇看着七十多岁了,若是两兄弟都入狱了,他们怕是到死都见不上孩子最后一面了。还不如还路德维希一个清白,从此贝什米特家重新开始。”
“这算什么?!难道要用一个孩子的死去保另一人吗?!”
“罗德,你没有孩子,你理解不了。在这战争里,一家哪怕是有一个孩子,都算是个希望。”
“怎么……?”我这时才想起,他从未与我说道他这些年境况。
他又喝了口酒,“你说我们这代人,是不是彻底被这两场战争毁了?我依稀记得当年还在大学的时候,战争便开始了。我父亲以三个兄长都去了战场为由,让我安安稳稳上完了大学。后来去香/港谋差事,娶妻生子,何等风光。可好景不长,经济萧条,我便没了工作。回了国,勉勉强强把孩子拉扯大。眼看着孩子成人,我也有些积蓄安度晚年,可又起战事。孩子啊,被首相几句话说得一腔热血,便去报国了。后来还真是报国了。我这战后又重拾老本行,来这看看,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物杀了我的孩子,杀了那么多父母的孩子!结果啊,到头来,原来全天下都是这般。”
“亚瑟……”
“你知道一天收到三个孩子的死亡通知书是什么感受吗?!”亚瑟哭喊着,摔碎了酒杯,“他们拿出他们全部的积蓄,跪着求我无论如何也要把路德维希保出来。我也当过父母啊,我当然知道他们有多无助!我当然知道若是路德维希也入狱他们有多绝望!逝者已矣,若是这些个生者自重,又何顾敌友?!如今这世道,活着已然不易!”
“那你就颠倒黑白,无视真相吗?!”
“真相?罗德,你和世人一样,不过是要个结果!你敢不敢承认,若今日必死之人是路德维希,你还会在此纠缠吗?不过是当下结果与你期望不符,你便寄希望于真相罢了!”
他真是一语道破我的虚伪,是啊,我不过是为了让贝什米特先生活下去,此外种种,我都不屑一顾。
可我就是想让贝什米特先生活下来啊!
伊丽莎白的死我无能为力,费里的死我无能为力,如今连贝什米特先生,何止是无能为力,我甚至是送他上路啊!
“虚伪便虚伪了,大不了我罗德里赫日后便担上这虚伪的名号了。我就是要让他活下来!我心心念念了他二十余年,如今终于再相见,又如何眼睁睁看着他送命去。”
亚瑟拿起酒瓶,一饮而尽,“你好好想想吧。”
第二日,不等贝什米特先生吹奏,我便拉起琴来。我也不顾是否与他那长笛和谐了,只闷头奏着。
我心绪不宁,这琴声也自然嘈杂,可真是锯木头了。
我不知该向他说些什么了,我若问他,他定是要我保路德维希。
他会在意父母感受吗?会在意的吧。可我不在意。
他会在意路德维希吗?会在意的吧。可我不在意。
他会在意我的感受吗?不会在意吧。可我……
到头来,我只在意我自己的感受。
原来这世上,只有我想让贝什米特先生活下去。
就连贝什米特先生自己,都不想让自己活下去。
我咽了口唾沫,清了清嗓子,可还是哽咽着说:“贝什米特先生,我会指认是您杀了费里西安诺,是路德维希放我出狱。但我不会出席庭审,一切交由亚瑟代办。”
对面的笛声先是停了,之后又奏出了支欢快的曲子。
那曲子我虽然未在/中国演奏过,但我听过,那是普/鲁/士的国歌。
看来,最后我也无法知晓他与普/鲁/士的渊源了。
我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,不让自己哭出来。
“先生,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,我们有缘再见。”
他继续吹着那曲子,我拿起琴盒,走出监狱。
看守追了上来,“先生,基尔伯特让我转交给你这枚勋章和这张照片。”
我一看,那是他以前给我看过的十字勋章,还有我们在临走前的合影。
“他说,如果有可能,希望给他争取枪决。”
“好,谢谢。”我笑着点了点头。
我看着那张照片,一共四张,现在我已经有三张了。
那时的我们何曾想过会有今天这等情境?
我从未如此平静过,仿佛曾经的罗德里赫已经和贝什米特先生一道被判了死刑。如今的罗德里赫,是1946年刚刚来到这世上,是一个崭新的人。
1946年2月25日,基尔伯特被判处枪决,当天执行。
1917年的冬天,那是属于旧世界的冬天,如今战争结束了,一切都重新开始了。
一个新的罗德里赫,要在一个新世界,重新开始了。
从何开始?
从现在开始
(这里面有一句“我总怀疑贝什米特先生是否真是在那,又或那不过是我一心虚构的幻影”,我一开始写的时候觉得这个句子有些熟,然后找了一下发现是仿了《盗墓笔记》里的“我有时候看着镜子,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,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”。剧情需要,如果有盗米还望见谅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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