矢车菊(普爷x原创女主)
1947年
他们总算是在入冬前到了贝/加/尔/湖。
他们没有按照原计划去湖的北岸,而是在湖的东岸靠北的位置过冬。
“我们应该趁着冬天湖面结冰的时候过去。”
“这片湖很大,我们总要在湖上过夜。但这太危险了。”
“可等到明年我们要绕过去的。”
“绕过去也无妨,但是现在绝对不行。别看有棉衣,你要真是在湖上过一个晚上,你根本活不下去的。”
“我觉得在这过冬更危险。”
“不会的,我们能熬过冬天的。本大爷都安排好了,我们还是去打些鱼吧。”
“不行!我不同意!我们必须冬天过了这个湖!”她态度十分强硬。
他不再一味否定她,反而陷入沉思。许久,他缓缓道:“的确,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冬天走的。但是我要考虑到你的安全。从北面虽然绕远但是更安全。”
“时间!时间!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时间,如果伊万哪一天又想起你到时候他会发动一切力量来找我们。只要我们还在苏/联境内就无计可施。但是如果我们能逃到匈/牙/利或是回了德/国就不一样了,他很难找到我们,就算他要抓我们走也要有政府的同意。而且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话,你能考虑到的问题他也能想到。”
“如果我们被抓住,最多是被遣送回去。但要是在湖面上出了意外,那就必死无疑了。”
“像我们这种情况,恐怕被抓住就是死刑了。”
“本大爷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。他们就算抓到我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,我向你保证。”
“你要是不同意,我就自己走。我们至少要有一个人逃回去,我肯定是没有希望的,所以一切要以你为主。”
“那你出来的意义何在?”
“因为我也希望回去。”
“你们女人的思维真奇怪。”
“你想两全其美,但是有可能会顾此失彼。我只是在考虑最有可能成功的情况。”
“我们两个都会回去的,你到底在担心什么?你一开始说逃出去的人没人再理会,现在又担心起时间的问题。”
“你和别人不一样。那个伊万很在意你,也许他会时不时在暗地里了解你的情况。你是唯一一个用飞机带过来的,也是唯一一个他亲自带过来的。”
“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把这些顾虑说出来?”
“我如果说了你还会走吗?或者说会这么快就走吗?”
“这……算了,是我心急没考虑到。”
“照我说的做吧,我早就说过,我都想好了。”
“就为了能回去这么一个可能性?”
“结果太美好了。”
他无奈地摇摇头,“还真是个蠢女人……”
他们躲在附近的山洞,白天去湖边捉鱼或者是去森林里找些食物,晚上就呆在洞里。他们很小心,总是要留一个人守夜。
没等多久,西/伯/利/亚的冬天就来了。
从湖面开始结冰起,他每隔几天就会到湖面上探探路,看看能走到什么程度。她总是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掉进去一会儿又爬上来。
这天,他走得比平时远得多,远到她都看不见了。
不过是又远了些,不会出事的。她安慰自己。还是找些事做吧,也许中午饭得自己做了。
到了中午了,他还没回来。
她坐在湖边,一会儿看看架子上的鱼,一会儿望望湖面。
再等等吧。也许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。
盐快没了,得想想办法。她突然想到。
再找些事做吧,也许晚饭也要自己解决了。
天快黑了。
不能再等下去了,得去看看!
“明天就可以走了!”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那真是太好了!”她喜极而泣。
“只是能走了而已,你就高兴成这样吗?”
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是我太夸张了。”她尴尬地笑笑。
“你不是在担心本大爷会临阵脱逃吧?”
“啊?!”
他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。
她从来没想过他会逃。
“抱歉……”
“我不认为你会自己逃走的。”
“晚上吃什么?”他想缓解一下气氛。
“和平时一样。盐快没了。”
“等过了湖应该就有村子,我们可以去找点盐。”
“这种地方还会有村子?”
“以前有,但是那头北极熊现在搞什么集体农庄,现在也不一定了。没事,就算是集体农庄本大爷也不在话下。”
“周围没有咸水湖,要不就可以晒盐了。”
“不要太担心,不是说一断了盐身体就会出问题。战场上也时常有供给不足的情况。”
“听你的。”
终于要过湖了。
他准备了好几天的食物,谁也不知道要走多少天才能到对岸。
“天一黑就得停下,否则会迷路的。但是现在天亮的晚黑的早,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。”
她点点头。
“你要拉着我的手,要不万一不小心走错掉下去就麻烦了。
“还有晚上湖面上肯定非常冷,你要做好准备。
“还有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就先走……”
“走吧,别说了。”
“你这个蠢女人!本大爷在和你说非常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一切都听你的,就是这个意思吧。”
“真是个蠢女人……”
天蒙蒙亮,勉强能看清湖面。
她冻得瑟瑟发抖,蜷着身子,连路都走不了。
“现在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,如果你能挺下来,那么晚上就没有问题。别看晚上没有一点阳光,但现在才是最冷的时候。”
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情商有时候是很低。
又走了一会儿,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,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。
“穿上吧。”
“你疯了吗?!”
“没事,冻不死。”
“不行!你要是冻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!”
“你快给本大爷穿上吧!好不容易捂热乎一会儿就凉了。”
为了不让衣服上的余热浪费,她先脱下自己的衣服,穿上他的,再套上自己的。一脱下棉衣,她还以为自己没穿衣服。
也许是心理作用,她觉得他的衣服比自己的暖和。
“你不冷吗?”
“不冷,本大爷打仗习惯了。当年在莫/斯/科的时候,补给跟不上,都是在外面冻着。”
她不再多说,他一旦下定决心,谁也劝不了。
渐渐地,天亮了,气温也升高了。他们终于有多余的力气去看看四周。
即使是冬天,贝/加/尔/湖也美得像画一样。
她看呆了。
“哎!快走啊!”
“要不休息一会儿吧……”
“你累了吗?”
“不是……”
“这一路上都能看呢,没必要为此停下来。我们是在逃命,又不是来旅游的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他笑了笑,“本大爷也觉得这地方景色不赖。”
2000年
“你们竟然在冬天过湖!”
“我一直担心我们逃跑的事会被那个伊万发现,所以想快点逃回去。”
“难道真的不能等到天暖和再走吗?”
“这非常必要,这个决定很关键。”
“那……那没什么事吧……?毕竟那个地方那个时候……”
老人笑着摇了摇头,“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们继续吧,故事还长着呢。”
1947年
湖面冻得并不结实,走上去还是会听见冰裂的声音。
他一直死死握着她的手,生怕她走错一步。
“为什么不等到再冻厚一些?”
“你听过关于这个湖的故事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当年这个国家内战的时候,一支反抗新政权的军队为逃到西/伯/利/亚在冬天贸然过湖,结果25万人全冻死在湖上,等到冰化开尸体就都沉到湖底了。”
“天呐!太可怕了!”她不禁低头看了看湖面,好像真能看见不可计数的尸体。
“如果等到湖面冻厚,说不定我们都得冻死。”
“那这湖面能冻结实吗?”
“本大爷自有分寸,你只要跟住就行了。记住,少说话,多走路,没准儿今天就能过去。我可不愿意在湖上过夜。”
“谁之前还说不知道要几天……?”
“那是本大爷忘了,80公里,这次本大爷想起来了。80公里,一会儿就走到了。你如果累了本大爷背你,我们最好不要停下来。”
“好。”她不再多说话。
白天太短了,她感觉刚过了中午,天就变暗了。
可他们根本看不见湖岸。
她开始担心是不是迷路了,但还好,他并没有说什么,也没有半分慌张的神情。
她的体力已经要到极限了,但是想着他之前说的话,她便极力挺着,希望赶快到湖对岸。
可是她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了。
“我背你吧。你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。”他的语气难得温和。
她点了点头。若是平常她是不愿让别人帮他的,但是她这会儿不愿较劲儿,最快过湖才是最重要的。
她原以为他穿着单衣冻了一天身体应该是冰凉的,但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衣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很热,比她用两件棉衣捂了一天都要热。
“真暖和。”
“暖和但也别睡着了。”
她点点头,搂住他的脖子,不愿多说。
他背上她,走得更快了。
难道士兵们都这么厉害吗?好像约瑟夫并不是这样的,不过她也没见过约瑟夫在外打仗的样子,可能真的是这样吧。他不是说自己在莫/斯/科打过仗吗,也许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。
他就这么背了她一下午,一句话都没说。
终于,太阳最后的余晖都消失殆尽,他叹了口气,停了下来。
“不能走了,天黑容易迷路。”
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,“辛苦你了……”
“吃点东西吧。中午就该吃点了。”
她把包里的前一天考好的鱼拿出来,基本上冻透了,还有些冰碴子。
他坐到湖面上,招呼她坐下来。“坐下吧,你不累吗?”
“你坐在上面不冷吗?”
他想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唉!本大爷忘了。这要是本大爷和阿西,才不管这么多呢!”
“你要是不觉得冷就继续坐着,我要是累了你还可以背着我。”她笑着说。
“要不……要不……你……坐我腿上吧……?”他难为情道。
“不用了……”
“本大爷愿意让你坐在本大爷腿上!”
“啊?!”
“不不不,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休息吧。”
她笑了笑,“我听见你说的了。我其实也愿意坐在你腿上。”
“你这个蠢女人……”
她贴近他,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,彼此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。
但两个人都没有更进一步,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砰!砰!砰!
三声枪响打破了寂静。
不远处出现了火光。
“趴下!”他和她扑倒在地上。
她感觉湖面的凉气瞬间进入身体,她真想跳起来,但她忍住了。
湖岸的人走了过来,不过他们也不是善茬,先在湖面胡乱扫射一通。
她听见冰块开裂的声音。
“这些混蛋们!一定要跟紧我!这冰随时要裂!”
他冲向湖岸,她紧随其后。她清楚地看到枪打中他,但是他并没有在意。
“用枪啊!”她吼道。
“不值得浪费子弹!”
他跑得太快了,她根本追不上他。
对面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她,其中一人开始疯狂向她开枪。
她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身手好,没有一颗子弹打着她。
他已经跑到了那两个人面前,不一会儿,两个人都倒地不起了。
“真是太险了。”她长舒一口气。
随后她听见他大喊,但她听不清在喊什么。
但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冰块开裂的声音。
她看见他冲了过来,但她僵住了,什么都做不了。
身子一空,随即是刺骨的寒冷。
她好像看见湖底25万具尸体。
她走在一条幽闭的隧道里,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。
渐渐地,前面有了亮光。
她走出隧道,那是一片草坪,好像正在举办婚礼。人们都注视着她,她才发现,自己正穿着婚纱,自己就是新娘。
她向前望去,他正在前面等着她。
父亲挽起她的胳膊,母亲和其他亲人都在一旁祝贺。连约瑟夫都来了。
她还注意到,一些陌生人,想必是他的亲友。
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和一位长头发的先生欣慰地笑着,少年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伤感的往事,笑容里有一丝忧伤。
一个身穿军服的老人拄着手杖,她想起来了,这不就是俾/斯/麦吗?她心里有一点恐慌,但是现在这位铁血宰相的眼里满是温柔。
她继续往前走,越来越惊奇,那些她只能在书上看见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婚礼。
她终于走到了他面前,她注意到这个牧师也穿着一身军装。他一直面带微笑,一种发自内心的真实的笑。
“我没找牧师,我觉得亲父比牧师好一百倍。”他笑着对她说。
“你觉得好就行。”
“孩子,你愿意与温克勒小姐共度一生吗?”
“当然愿意。”
“孩子,你愿意与贝什米特先生共度一生吗?”
“我愿意。”
贝什米特,好熟悉的姓氏。
“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在哪?”
“我知道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在哪!”
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!
正当他要吻她时,她后退了一步,掉进了无底洞。
她看见父亲的死亡通知书,看见约瑟夫的尸体,看见深不见底的贝/加/尔/湖。
紧接着是刺骨的寒冷。
一片漆黑。
一个老人走到她身边,她认出来了,这是那个主持婚礼的老人。
“他是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吗?!”
“孩子,他太孤独了,我们希望你能陪着他,我们都希望你能陪着他。谢谢你,孩子。”老人说完,便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哎!醒醒!”水面上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拼命往上游。
寒冷、乏力、窒息
她鼓足了劲儿,用尽全力,冲出了湖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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