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lais_Dover

北/京冬日的童话(普奥友情向)

(本篇有角色死亡)

小罗德大学毕业后,便留在波/恩,在一家汽车厂里做财务。薪资不差,养活自己不难。

年末的时候,晚上闲聊,他一接电话便说路德维希也在他那公司。

“本是说有个人要辞职,把他工资结了再算算退休金,结果一看是他。我又向公司里的人打听,确实是他。”

“他知道你吗?”

“他是技术部的,我是财务部,按理是不知情的。”

“那你如何行事?”

“还是找他问清楚罢,当年我还小,很多事当时不明白,现在也记不大清了。”

“也好,你该问清的。他现况如何?”

“无儿无女,身体也不大好,不然也不能辞职。”

“无论真相如何,他毕竟是你叔叔。况且一个老汉,不久也入土了,你再与他计较也无济于事了。他若与你计较,不理他便是。”

“这我明白。”

“有机会,问问你母亲的事。”

“我也这么想的,她毕竟生了我,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。”

“你这孩子,可真比我年轻时懂事。”

“我相信我父亲的眼光,他看人真的很准。从小他就和我说,若日后生变,母亲定会弃我们于不顾。又说日后这家呆不住了,便去他墓前,会有人收留我的。”

“他就是这般,总料事如神。你父亲经历的是真正的社会,感受的是人情冷暖,可比我们读那些个圣贤书有用得多。”

“不早了,你早点睡,明天我去见他,到时说与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挂了电话,罗维诺便走了过来。

“路德维希?”

“啊,这世界可真小。你说他会对小罗德说什么?”

“要我说,什么都不会说。他毕竟是个孩子,就算经历过这些事,大抵参透不清其中奥秘。”

“也是,如今昔人已去,就算知晓了又如何。这事本也与他无甚关系,不如一无所知活得轻快。且看明日小罗德如何回应吧。”

“当下啊,好好活着便是。”

 

第二天晚上,他又与我通了电话。

“他的情况比我想的还糟,估计过不了冬天了。”

“他还比我小一岁,怎就这样了。他都与你说些什么。”

“他只说了战后他如何过活,又说自己有愧于父亲,再就是问了问我的情况。”

“可有你母亲的消息?”

“他说再未见过。”

“看来他是要把那点事带进土里了。”

“爸,他想见你。”

“见我?”

“他也未对我说见你所为何事,之说若是有机会,想再见你一次。”

“他对你都三缄其口,又如何对我吐露真心?”

“您要不就过来走走,他也时日无多了。”

这小子终是心疼他叔父的,见他这般开口了,我也再不好拒绝。

“行,就当去旅游了。”

挂了电话,我问罗维诺:“用传话吗?”

“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
“我过年可能回不来了。”

“那我就去义/大/利了,南面还暖和。”

“随你。”

 

到了波/恩,小罗德告诉我路德维希的住址,我便一早过去了。

我不知该以何心情面对路德维希,于我,他既害死了费里西安诺,亦害了贝什米特先生。但他又是贝什米特先生牺牲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,我若恶语相向,又恐伤了贝什米特先生的心。

我自是知晓他时日无多,但这开门一刻,仍不禁感慨物是人非。

最显眼的莫过于他那头发了,我记得当年他一头金发梳得一丝不苟,如今刚过花甲已是满头白发,而那白发也不甚梳理,胡乱搭在脑袋上。

“不愧是埃德尔斯坦先生,老了也一表人才。”

这腔调倒是未变,但已没了底气。

“找我所为何事?”

他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,这屋子也是一片狼藉,像是多年未打理了。

岁月,是真会让人天翻地覆。

“我怕是活不过冬天了,又不想让这些个是是非非和我入土。”

“你都不说与你那侄儿,又说与我作甚?”

“这些事与他无关,别让孩子背负我们这辈人的恩怨。”

“那便与我有关了?”

他点了点头,“你还是低估自己在兄长心里的分量了。”

路德维希这话让我着实意外,按说他便是贝什米特先生最珍视之人了,竟说我在贝什米特先生心中地位高于他。

“我又怎知晓你没歪曲事实?”

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信也好,不信也罢,这便是我所知的基尔伯特。”

“好啊,说来听听。”

 

1900年冬天的柏/林,一如既往的寒冷。

贝什米特夫妇已结婚多年,可总是要不上孩子。

“不如收养上一个吧?总要有个孩子给养老送终的。”贝什米特夫人提议。

“再等等,这不又找了个大夫。”

“等等等等,都这些年了……”

正当两人斗嘴之际,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。

贝什米特先生一开门,便见一小孩倒在门口。

“正说孩子呢,这不,孩子来了。”贝什米特夫人说着把孩子抱了进去。

“也就十岁左右。”

“这岁数正好,不算小,省了养育之苦,又能帮衬家里,不算大,日久情深,也是给养老送终的。”

“唉,随你。”

待孩子醒来,贝什米特夫人便上前问道:“多大?什么名字?”

那孩子迷迷糊糊答道:“10岁,基尔伯特。”

“那你家住哪?可是迷路了?”

他摇摇头。

“这孩子莫不是痴了?”贝什米特夫人拍拍他的脸。

“兴是冻的,且让他住上一阵。”

“也好。”

第二日,基尔伯特像回了神,说话做事都利落起来。

“本大爷是从勃/兰/登/堡来的,当然德/意/志的山山水水都有本大爷的足迹。”

“本大爷虽然是个鞋匠,但也是个普/鲁/士的兵,还被长官嘉奖。日后本大爷早晚也要成为像老长官那样的大人物。”

“那长官给了你甚嘉奖?可是金银珠宝?”贝什米特夫人一听“嘉奖”一次便目光炯炯了。

基尔伯特看了看她,撅了撅嘴,“那是我们男人的约定。”

“这孩子虽说些昏话,但手脚麻利,还有点手艺,留下也好。”

“夫人做主便是。”

基尔伯特性子狂了些,但做事还可圈可点。正当贝什米特夫妇考虑是否送他上学时,贝什米特夫人怀孕了。

“这可是亲生孩子,若是给这外人花尽家财,我们路德可如何是好?”

“也是,等过上几年,让基尔当兵去,也省他一口饭了。”

基尔伯特虽对贝什米特夫妇不冷不热,但对路德维希却是疼爱有加。若有什么稀奇物什,定让给路德维希。

“这孩子倒是懂事,却总教路德他那些个疯言疯语。”

“阿西,本大爷可是普/鲁/士的兵,别看本大爷岁数小,本大爷吃过的盐比你爹妈吃的饭还多,走过的桥比他们走过的路都多。谁让本大爷是普/鲁/士的兵!”

“普/鲁/士!普/鲁/士!”路德维希跟着基尔伯特喊道。

路德维希该上学了,基尔伯特也该去当兵了。

“去吧,孩子。你总嚷着要当普/鲁/士的兵。”

基尔伯特思索须臾,像是想通什么,“去就去,本大爷可是普/鲁/士的兵!”

基尔伯特当兵去了,后来又当了水手去了中/国。

待他回来,路德维希该上大学了。

“我要去东/普/鲁/士。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走。

“路德要上学了,这学费……”

“我自己勤工俭学便是,不用哥哥操心!”

“傻孩子,你就安安稳稳念着,我们三人还供不起你?”

“我会把钱邮回来,路德的学不能断。”

“是是,这学不能断。路德,还是你哥疼你。”

“妈,哥已经……”

“你哥的命是我们捡回来的。”

贝什米特夫人说这话的时候,基尔伯特也在场,他对着路德维希笑了笑,示意他莫再争执下去。

从中/国回来后,他对这家便少有笑容,也再不自称“本大爷”了。

基尔伯特在东/普/鲁/士混得风生水起,不得不说他是个军事天才。这等天才,也早被人看重。

1936年初,一个党卫军长官来到贝什米特家。

“听闻令郎在东/普/鲁/士锋芒毕露,也算是大器晚成。家有小女尚未出阁,不知令郎可否赏脸一见?”

“您看这老二也尚未婚配……”

“唉,此言差矣。二少爷可是大学生,小女不才,怎能委屈了二少爷?”

“好,那就见上一见。”

基尔伯特回来后,见了那姑娘,又与那长官私聊一晚,便同意了这婚事。

“哥,当真欢喜?”

“早晚要打仗征兵,若与他结亲,日后把你分进党卫军,免受战争之苦。况且日后升职、去污点,也都方便。”

“可那姑娘……”

“不过是个女人罢,谁都一样。以她父亲性情,这姑娘不栽在我手里,也找不到两情相悦之人。”

“唉,这姑娘也是不易。”

“亏不了她。”

1937年,随着一声啼哭,基尔伯特长舒一口气。

他淡淡一笑,冷静得仿佛自己不是这孩子的父亲。

“任务完成了。”他点了支烟。

几月后,在基尔伯特柏林的住家,他握着妻子的手,眼神里是难得的温柔。

“知道你心有埋怨,日后你和孩子便住这。老人那不想去便不去,但和路德多走动走动,他得仰仗你父亲。”

“你和我父亲是一丘之貉。”

“随你怎么说。如今孩子也有了,对外人也算交代过去了。”

“你若死了我如何是好?”

“想走就走,若不想带着孩子,便留给路德。”

“此话当真?”

“你小我二十岁,怎能吊死在我这老汉身上。”

“你虽待我不错,娶我这事仍是龌龊。”

“两情相悦,长长久久,谈何容易?你就盼我早死吧。”基尔伯特笑笑,披上大衣走了。

1938年,基尔伯特对着路德维希拍来的电报发呆。

“罗德里赫·埃德尔斯坦一切安好,曾与伊丽莎白·海德薇丽结婚,但伊丽莎白五年前难产去世,只剩罗德里赫一人。”

他点了支烟,望着窗外的废墟,站了一天,一言不发。

1940年,基尔伯特佯装成村民打探游击队。这事儿原不用他亲自去,念及若是能寻见头目,日后这片也安定不少,便亲力亲为了。

晚上,他躲在谷仓里过夜。

“谁?!”身后人吼道。

“暂住一宿。”

听那人放下枪,他松了一口气。

“为何来此?”

“萍水相逢,何必打问清楚?”

“也罢,你且住下。”

“你这枪从何而来?”

“你方才道莫要打问清楚。”

“看你这岁数,孙子都不小了吧?”

“孙子?姑娘都不知跑哪儿了。”老人像是想起什么,“那年从中/国回来,嚷着要嫁给维/也/纳一弹琴的,说什么家里是贵族。我愣是没同意,她倒好,自己跑了。现在也没个下落。”

“这儿是德/占/区,你家姑娘嫁奥/地/利/贵/族被你拦下,不怕怪罪?”

“怪罪?孑然一身还怕谁怪罪?大不了就是一死!”

“唉,我认识姑娘与令嫒仿佛经历,叫伊丽莎白·海德薇丽。”

那人忽地激动起来,“可有照片?”

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合影,“还真有。”

那人端详照片许久,默默流泪,“是了,是她了。”

“那维/也/纳的少爷就是她旁边那小子,那可是个好小子,有皇帝一般的魂灵。令嫒若是寻见这人,定和他结婚了。”

“看样她理应幸福美满。”老人笑了笑。

基尔伯特沉默须臾,缓缓开口:“是,定会幸福。”

“日后有机会可要去维/也/纳看看,说不定外孙都有了。”

基尔伯特苦笑道:“是啊,定是这般了。”

一早,趁着老人未醒,基尔伯特悄悄走了。

“长官,可有发现?”

“没有,继续搜查。”

1943年,游击队终于被抓获了。

除了领头的,其余全部处决。

基尔伯特一直是单独审讯犯人,路德维希也是如此。这目的只有一个,便是万一审出对罗德里赫不利消息,可立刻封锁消息。

别人他管不了,罗德里赫在他和路德手上断不能出错。

“巴黎有一小队,是我们派人组建的。”

“资助人叫费里西安诺·瓦尔加斯,他的钱是一个叫罗德里赫·埃德尔斯坦的表演凑来的。”

“可再有旁的?”

“没……”那人未说完,基尔伯特便结束了他的生命。

他出了刑房,下属问到:“长官,可有发现?”

“把那人拖出去埋了,再查查巴黎的反抗组织。”

“长官,那是党卫军……”

“查就是了。”

不久,士兵回来了。

“长官,巴黎最近有一小队反抗组织被歼灭,尸体已经回收。”

“谁接手的?”

“路德维希·贝什米特长官。”

“好,辛苦了。”

“应该的,长官。”士兵走了。

基尔伯特打通路德维希的电话。

“阿西,听说你最近歼灭了一个反抗组织。可查出什么?”

“哥哥这事儿是刻意打听的吧?”

“实不相瞒,我这也刚抓获一队,审完说是有队人去了巴/黎。”

“难怪你这么关心。”

“可查出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”

“看来不是他们派出的这队人。”

“若是无事,我先挂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不久,路德维希被调到了维/也/纳。

“好像是贝什米特长官主动请缨。”

“是吗?”基尔伯特隐隐不安,“帮我找找巴/黎那队人的资料。”

“是。”

几日后。

“长官您过目。”

“好,你去忙吧。”

他第一眼看到那领队照片,便冲到电报机前,给路德维希拍了电报。

“游击队一事已有定论,乃费里西安诺所为,再无旁人。应即刻缉拿或击毙。罗德里赫暂无证据可证实与此事相关,应暂且拘留优待为好。”

晚上,路德维希来了电话。

“哥哥是疯了吗?!”

“之前抓获过一小队,只报了费里西安诺的名字。无凭无据抓人可是不妥,况且罗德里赫在这监狱一天,费里西安诺便会想方设法营救。”

“也好,他若在那/不/勒/斯,我们也不好拿人。只是罗德里赫……”

“我说了,无凭无据。”

“当真?”

“确是如此。”

“那若是从费里西安诺口中敲出些情报呢?”

“他不会的,罗德里赫看人不错。”

“未必。”

“不和你说了,先挂了。”

之后几月,基尔伯特一直关注着费里西安诺的动向。可费里西安诺却迟迟没有行动。

当盟军登陆西/西/里后,他知道这是费里西安诺最后的机会了。

“我要去趟维/也/纳。”

“长官,战事吃紧,还是离岗为好。”

“缉拿游击队要犯,不算离岗。”

“那是党卫军的事。”

“我们不在前线,无妨。我去去就回。”

“是,长官。”

“对了,近些天节节败退,有人或心生不满,告诉士兵,远离是非。”

“是,长官。”

基尔伯特是背着路德维希来维/也/纳的,他从未来过这城市,一时不知从何着手调查。

罗德里赫的住家已被严加监察,费里西安诺断不会去那。那还有何容身之所?在这维/也/纳,费里西安诺是主,他基尔伯特是客。

如今费里西安诺被通缉,大抵是投奔到友人家。他先是对这些个友人调查一番,觉着不大可能,又去些许个偏僻之地搜寻一番。

他记得罗德里赫和他说过,这维也纳有一公园甚是僻静,少有人走动,儿时父母常带他在此玩耍。费里西安诺或许也知此事,便到了这地方藏身。

他又搜寻了些许小众公园,终是寻见人了。

他本想一人处理,又觉放过费里西安诺不妥,毕竟这人他和路德维希两方都已证实有反抗活动。便叫来了路德维希,一同商议。

“前方战事吃紧,你是疯了吗擅自离岗?!”

“只走几日,查不出来。我那也不算前线。”

“确定是他?未被察觉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费里西安诺必须缉拿归案,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一个罗德里赫已经够了,你这是叛国!”

“可费里西安诺也算他挚友……”

“此事不止你我二人知晓,况且费里西安诺的通缉令已下,你若不抓,自然有人抓,到时落入他人之手,那或许连罗德里赫都在劫难逃。”

“明晚你和我一同去。”

“不设伏?”

“人多眼杂。”

“值吗?你们不过相处短短几月罢了。二十多年,早该忘了你了。”

“值。”

晚上,基尔伯特何路德维希一同来那公园,他示意路德维希在远处放哨,自己去找费里西安诺。

费里西安诺正坐在长椅上,对着湖面发呆。

“这么晚还不回家吗?瓦尔加斯先生。虽是夏日,风餐露宿身子可受不住。”

“这等地方也被搜见了吗?”费里西安诺笑一笑,“看来今天是逃不出去了。”

基尔伯特坐在费里西安诺旁边,“您竟没联络维/也/纳的同僚。”

“取我一人性命即可,莫要贪心了。”

“今晚会有人救你吗?”

“事先尚未察觉,自然不会。先生也是魔高一丈,竟能找到这来。”

“看来无人打搅了,如此甚好,可静下心来好好一叙。”

“我与你素昧平生。”

“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,不知先生可否听罗德说起过我。”

费里西安诺笑笑,“他说的都是你。”

这是基尔伯特始料未及的,他自是认为罗德里赫早已忘了他,或是很少向旁人提及。原来这些年,他竟也如同自己一般。

“我来是和你做个交易。”

“你和他说的不一样。”

“这么多年人总会变的。”

“说说吧,什么交易?”

“你和罗德一命换一命。”

“我如何相信你?”

“你没得选。我可以在这一枪杀了你,也可你把你带回警局走遍流程,待你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再杀了你。可你要清楚,到时申你的不止我一人,你若在那是供出罗德里赫,可就无力回天了。”

“我若今夜逃出生天呢?”

“你现在已被通缉,保不齐会被其他人抓获。”

“我若死了,罗德便万无一失了?东面那些人可也知道罗德。”

“那人是我亲自审的,除了我无人知晓。那张照片也只有路德一人见过。”

“看来我是在劫难逃了,你大可一枪杀了我,为何又与我说这?”

“你是罗德的挚友,还是死得明白些为好。”

“走之前便想见了。”

“你是聪明人。”

“伊丽莎白就是死在这长椅上的,还有曾经的罗德里赫。伊丽莎白死后他便活得恍恍惚惚,再提不起精神。让他加入是我的主意,他不过是为了还我人情罢。他这人,重情,但有些不顾大义,若你先一步找到他,他也定和你一道。”

“未必如此,他明是非。”

费里西安诺起身,正了正衣冠,“体面些。”

“还有要说的吗?”

“和旁人说也传不到话,就和你说说吧。罗德一直希望我们二人见一面,也算是圆了他的心愿。我死之后,你要如何把这事说与他?”

“只说你被捕后处刑,再不多言。一会儿我就回东面,也不见他了。”

“他一直想见你。”

“现在的我不配见他。”

“如今之罗德也非那年之罗德。”

“那也不配。还有话吗?”

“告诉罗德,十年了,该醒醒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再多句嘴,罗德于你为何?”

“我可为他舍去比性命宝贵之物。”

费里西安诺笑笑,“开枪吧。”

1945年,基尔伯特、路德维希和亚瑟三人在监狱里。

“路德维希,我不知你用何手段,竟查不出一点痕迹。不过我猜应是和基尔伯特的老丈人有关吧?”亚瑟看了看基尔伯特。

“这我就不清楚了。”基尔伯特摊摊手。

“你妻子已经去瑞/士了,现在孩子是由你父母照料。”

“既然路德维希无罪,就放了他吧。父母年迈,照看小孩未免劳神。”

“无罪?费里西安诺之死尚未定论,何谈无罪?”

“费里西安诺之死是我所为。”基尔伯特淡淡道。

“你这一说我还有几分怀疑,你莫不是为了给你弟弟顶罪?”

“是我所为。”

“路德维希,你兄长若是再加此罪,便是一死了。”

路德维希不语,基尔伯特又说道:“是我所为。”

“费里西安诺是我朋友,于公于私我也会把事情查清楚。”

“那你可认识罗德里赫·埃德尔斯坦?”路德维希问道。

“认识,我曾带他去中/国,那之后便再未联系。”

“是你带他去的中/国?”

“莫想撇开话题。”

“我在北/京与他一起软禁,之间倒是互相照顾了不少。”

“是吗,那也得公事公办。”

“偶然提及而已。可费里西安诺之事却我所为。”

“费里西安诺乃罗德里赫挚友。”

“若是费里西安诺落入他人之手,若是供出罗德里赫,那他就必死无疑了。”

“这是说你为了救罗德里赫而杀了费里西安诺?何人能证明?况且你既认罪,自然难逃一死,何必编出这些个荒唐话?这可不能减刑。”

“所以这是真话。”

“哥哥……”

“此事与路德维希无关,罗德里赫也是他放的,他觉着不该杀忠义之士。”

“哥哥你何必如此?!”

“如何证明?”

“罗德里赫便可证明。”

“他若不答应呢?带他来见你?”

“我不配见他。”

“有趣,那我就见机行事了。”

“不要把我杀了费里之事告诉他。”

“放心,我也不信。这事儿我会继续查,不过罗德里赫确是个不错的突破口。”

“随你了。”

“今天就审到这,带下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等等,”亚瑟给看守塞了一张支票,“原也是长官,体面些。”

1946年,基尔伯特看着泣不成声的路德维希,安慰道:“我的命是你们给的,理应还给你们。”

“哥……”

“我知道罗德不喜欢你们,他若是想走,便让他走罢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说完了吗?”士兵不耐烦了。

“不急,反正也要死了。”亚瑟劝道。

“长官,让家属来已是违反规定了。”

“定了罪,收了尸即可。”

士兵不再多说。

“你们给了我生命,却剥夺了我最宝贵之物。但罗德里赫又把他给了我,可我再无机会还给他了。”

趁着路德维希发呆的空,亚瑟插了一句:“我没将费里之事的真相告诉罗德里赫,今日所见所闻也不会告知他。”

基尔伯特笑了笑,从容地走向刑场。

“本大爷永远是普鲁士的兵!”

四周高墙林立,这喊声随着枪声,再加上这基尔伯特的魂灵,或是一并去了天上。

 

“这就是我所知道的,基尔伯特的一生。”

我不知该说什么,我不敢想象若是那几年听见这故事,我又该是何反应。

人老了,事情看淡了,可唯独这贝什米特先生的事,却让我久久难以平复。

他这一生是为了谁?为了我?为了路德维希?为了国家?为了普鲁士?不知他死前是否看透了自己这一生,我这旁人是难以参透了。

“我们这一家,真是只留了他的性命,可到头来连性命都没留下。”

“你知我给了他什么吗?”

“你都不知,我从何知晓。”

“也是,晚上把小罗德叫来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晚上,我和小罗德把屋子收拾干净,洗净衣服,又做了桌菜。

“真没想到还会和你共进晚餐。”

“我也没想到。”

“我这一生,作恶太多,晚年落魄至此,倒也心安了。小罗德,多向你爸学着,积德行善。别有愧于自己。”

“好好吃饭,说这些话作甚?”

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”

“叔,说什么呢。日后我便日日来照顾你了。”

“孩子长大了,懂事了。”路德维希笑笑,“也越来越像他了。”

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,路德维希觉着累了,我们便收拾了一番告辞了。

“谢谢你们。”

“你是我叔叔,说这话生疏了。”

“还是谢谢了。”路德维希笑了笑,这笑像是发自内心的。

第二日再见时,已是天人永隔。

路德维希·贝什米特在家中饮弹自尽。

他穿着一身军服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就如同我当年见到他一般。

路德维希这后半生,不知是被贝什米特先生救了,还是被贝什米特先生毁了。或许对他而言,踏踏实实蹲几年牢赎罪会更好。他或许早就想一了百了,不知是觉着不多活几年对不起贝什米特先生,还是想临走前有个人聊聊前尘往事,一直苟活于世。不过人已经走了,多说无益。是是非非,便让他去那边和贝什米特先生议论吧。

料理完路德维希的后事,我回到了维也纳。

罗维诺还未走,这家伙,连火车票还没买。

“回来了?不是说要留到过年吗?”

“人都没了,和谁过年。”

“死了?”

“饮弹自尽了,不知那枪是从哪来的。”

“当年留下的呗。这小子也是,临死前还把你拽回前尘往事里磨练一番。”

“总比糊涂着强。”

“难得糊涂啊,你这人还不珍惜,活得明白又能如何?他那些财产给小罗德了?”

“嗯。你怎么就关心些这?”

“费里的事我早就知道了,亚瑟不和你说,还能不和我说?”

“那你还……”

“多关心活着的人。”罗维诺拍了拍我的肩,“圣诞一起/去罗马?看看费里去。”

“好,那就让小罗德直接去罗/马。”

“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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