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lais_Dover

北/京冬日的童话(普奥友情向)

我这时才想起那封电报,已经四五日没有回信了。我虽也急切,但也缓和了情绪,再不会像先前那般六神无主。

“耀,我父母的电报.......”

“少爷......”他欲言又止。

“怎了?!”我又紧张了起来。

他不知该说什么,只一劲儿的挠头。

我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。我顿时头皮发麻,只觉周遭的一切都离我如此遥远。

“我来吧。”贝什米特先生不知何时过来了,“少爷,咱们里面说。”

“到底怎么了!?”我带着哭腔向他狂吼,我现在已经确信了,那事已经发生了。我双脚像钉在地上一般,再走不了了,只想找个什么东西扶住。不,这不过是我的猜测,定是有转机的!

“我父母是坚强的人!”

“罗德,你先坐下。”

他从未直呼过我的名字。

我瞬间笃定了。

“您说吧,自杀还是他杀。”我忽然出奇的冷静。

真的冷静吗?我一直拽着贝什米特先生的袖口,不住地发抖。

“他杀。”这话是从他嘴里挤出来的。

“我就说,他们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
“罗德,要是难受的话......”

“我,我料到了。我早就料到的,我早该料到的。”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,近乎是吼了。

我一头扎进贝什米特先生怀里痛哭。

他什么都没说。

若说和伊丽莎白分别,我早已知晓会有那么一日,便少有伤感。可我那父母,我又从何得知会发生这等事情!?

之后几日,我再未说过一句话,贝什米特先生想必是怕我出事,便一直默默伴在左右。直至那日,我不得不走了,他才又与我彻夜长谈一番。

“罗德,回去后怎么办?”

“我家财未尽,倒可救急。日后隐姓埋名,寻个乐师的活计,也未尝不可。”

“便再无手艺了?”

我摇摇头,“家里都是佣人,谁曾想学这东西。但日常起居总是无碍的。”

“若是无处可去,便去柏/林寻我吧。养活你不难。”

“这怎行?你家也是揭不开锅了,还要再填我这一口。”

“不,我这几日也想通了。我还是得去军队里的。这当兵可比当鞋匠要好。鞋匠这辈子也做不出个名堂,还受人欺凌。当兵若日后混个长官,俸禄多不说,也能照顾亲友。”

“可这已战败了,定是要裁军了。”

“不,罗德,这仗还得打起来的。我总这么觉着,这仗还没完。可你不能去,你千万不能去战场的。”

“如今孑然一身,也无可挂念了。”

“不,你不能的,罗德。这你得发誓,无论如何,你是不能上战场的。”

“我如今已不惜命了!”

“你觉着我是个好人吗?”

“这,这又从何说起。你定是个好人了,我们四个都是好人啊!”

“我当兵的时候,前方有地雷,我们一个兄弟踩了地雷死了。我们谁都不愿再往前,可又只能从这行进。我便让俘虏的平民在前面探路。”

我一时无语了,我从未知晓他战争里的这些行径。

“我怕死啊!我死了谁去照顾阿西啊!我那些兄弟们又怎能死呢?他们也有家人啊!可那平民就该死吗?!罗德,听了这话你还觉着我是个好人吗?!你若有一日上了战场,你也会做出这般恶行。我杀的最小的人不过几岁。罗德,若是你你能做这事吗?可你不做便是一死了!我绝不让阿西当兵的,我也绝不让你当兵的!”他说着说着便哭了。

我不知如何安慰他了。若是参军,我日后也定是要做出这等事情了。这双手不仅能弹奏乐器,亦能夺走生命。亦如贝什米特先生一般,他的手也不只能修鞋了。

“可你为何要当兵?你大可不必。”

“不,罗德。你记得我给你看的那勋章吗?唯有如此我才配得上它。去当个普/鲁/士的兵!”

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故事说与我了,我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,安慰着他。

“罗德,你今后还会遇到更多痛苦。我不知道会是什么痛苦,可终是要面对的。但你记住,总会熬过去的。你就这么记着,就算有再多苦难,也总会过去的。你或许有一日不再是贵族了,可你的魂灵却是皇帝也无法匹及的。我一向看人很准,罗德,你的命运和我们的都不一样。”

那晚,贝什米特先生和我说了许多。总的就是让我不去当兵,要熬过所有苦难,要时刻持着我那皇帝般的魂灵。他对自己的事只字未提,对耀,对伊丽莎白的事也从不谈起,只是对我,就像个老父亲嘱咐他临行前的孩子。不过是父亲是难见他的儿子了,贝什米特先生是再不见我了。

我总假想那日,若我执意和贝什米特先生一起回去,去了他家,那墓碑上的名字会不会有所改变。若说贝什米特先生的悲剧,一半也是我造成的。

我和耀终是异国人,耀只临行前道一声“保重”,便再无过多仪式了。耀也是军人,他也做过贝什米特先生那样的事吗?他希望我去当兵吗?他日后要如何?我不得而知了。

我拿上前几日照的相片,耀给了我两张,说是若能遇到伊丽莎白,便把这张给了她。相识一场,纵日后再无交集,也留个念想,日后也好记起这北/京的日子。

自那之后,我再未见过贝什米特先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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